美工招聘 “拜溜年”的记忆

本文转自：邵阳日报

◆岁月回眸

“拜溜年”的记忆

俗话说：“初一崽，初二郎，初三、初四拜街坊。”以前，在我们武冈老家，正月初一这天，就开始给街坊邻居拜年了，叫“拜溜年”。

一年的正月初一，我还在睡梦中，就被四围如潮似瀑的鞭炮声炸醒。母亲已做好饭菜，等我们洗脸吃饭。武冈人的规矩是，初一的早饭要早点吃，要不然，拜溜年的人来了，端茶敬烟、抓瓜子花生、撒纸包糖，还要拣拾碗筷，有点忙不过来。

吃饭之前，孩子们点燃千响开门炮，辞旧迎新，然后在弥漫的蓝色烟雾中喝酒吃菜。正吃喝着，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一串熟悉而亲切的恭喜发财、新年好之类祝福语，随着脚步声一齐到来。头一拨拜年客进屋了。凭脚步声和说话声就知道，每年拜溜年最早的，定是松林无疑。松林能说会道，只见他双耳架着雪白的“烟炮”，一边嗑瓜子，一边向老娘和我们全家问好。老娘递烟给他。松林指了指耳朵上的烟，连声说：“不要，不要！”然后就一溜烟走了。

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，兼职美工我和小弟就出门拜溜年了。从砚池塘东头第一家金生叔拜起，一直拜到西头王坊巷双喜家。我有个拜溜年不接任何东西的习惯，空着手拜年，空着手回来。而小弟将衣服的几个口袋装满之后，手上还要抓一捧瓜子边走边嗑。

有一年春节前夕，雪下得极大。拉胡琴的跃辉、旗军、福雄都携带乐器回家过年了。我也将心爱的小提琴带回了家。伙伴们合计好，初一这天，趁着拜溜年的机会，去邻里街坊家合奏乐器，既可锻炼演奏能力，亦可活跃节日气氛。我们听着雪的呼吸，拉奏得可起劲了。只听那流淌的琴声，从木货街、砚池塘的屋檐下蹦跳出来，塞满窄窄的古巷，缠绕得行人迈不开步子。大家闻声都来围观。有好事者还应和着熟悉的曲子节奏，激情地歌唱起来。《春节序曲》的热烈声浪，烘暖了凛冽的空气。《花儿与少年》的活泼旋律，让人感染了陌上少年的青春气息。《山村公路通车了》更是将天堑变通途的喜悦，传递给每个听众。过年的欢快氛围，在一波又一波如潮的器乐声中荡来漾去。

我拉琴时，无意间抬眼瞥了一眼边上的看客，竟然发现喜欢凑热闹的父亲也挤搡在人群里。平时不苟言笑的他，眯缝着双眼、裂开嘴巴、全神贯注地盯着我演奏，开心、快活的神态快要从眼里掉落出来。

而如今，人们似乎已不时兴拜溜年了。那年正月初一，我和乐友们一齐合奏的琴声，犹如一粒粒饱满的种子，已然在我记忆的泥土里生根发芽。